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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更不睡 作品

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指掃去樓台雪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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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正海尤為好客,留著陳長生吃了一頓晚飯。

明顯的,陳正海是已經淡出江湖了的,故而陳長生也冇有提起這江湖之事,冇有問起從前。

晚飯是陳正海下廚做的,大雪過後能吃的東西少,多是一些林中的野味,煮熟之後別有一番風味。

陳長生見唯有他們二人,於是便問道:「那小姑娘,她不吃嗎?」

透過窗朝那後院望去,阿君正站在雪地裡重複著揮劍的動作,她的麵龐被凍的通紅,卻遲遲冇有停下。

陳正海道:「鐵胚遭千錘萬打,方可成為一柄絕世好劍。」

陳長生回頭道:「這小姑娘莫非是個不錯練劍胚子?」

陳正海搖了搖頭,說道:「就是因為不是,所以總是要比別人多受些苦。」

陳長生微微點頭,說道:「難怪……」

陳正海割下一塊肉遞給了陳長生。

陳長生伸手接過道了一句多謝,肉香充斥,大口吃肉,好不痛快,再對上些許烈酒,更是難得。

陳正海給阿君留了一些,酒足飯飽過後,屋外的阿君還未揮完那五百劍。

陳長生望著那院中的姑娘,阿君的眼裡似乎有著一些別的東西,催促著**歲的她在這雪地裡不停的揮劍。

陳正海舒了口氣,說道:「世上唯有兩物可讓人無畏,一為膽識,二為仇恨。」

陳長生收回目光,說道:「上一輩的恩怨?」

陳正海點頭道:「這小丫頭本就是因為仇恨才活下來的,後來被我收留,在我這做些閒活,我如今也不在江湖上走動了,但這衣缽還是得找個人傳下去纔是,她就不錯。」

「是這樣嗎……」

陳長生想起了那客棧的掌櫃,他望著那小姑娘,一時竟也有些失神。

陳正海看了一眼天色,說道:「先生不妨就在這歇息一夜,瞧著樣子還要下場大雪,入夜的寒風可厲害的很。」

陳長生搖頭道:「不了,陳某還得接著趕路。」

「再往北可就是無人之地了,先生這是要去哪裡?」

「過了那所謂的無人之地,再往北走。」

陳正海愣了一下,問道:「先生莫不是也信那仙界一說?」

「仙界?」陳長生不解。

陳正海解釋了一番,這些無非是江湖傳聞罷了,說那極北之地乃是飛昇之地,抵達者可白日飛昇,去往神仙之地。

可那無人之地雪山交疊,去的人無一例外都死在了那路上,多是被凍死的。

陳長生想起那神域,他不禁笑了一下,說道:「哪裡來的仙界,不過是墓塚罷了。」

陳正海並不知曉其中更深的意思,隻是點頭說道:「先生所言甚是。」

那一路上曾經可是死了不少人。

到如今,卻是鮮有人再去嘗試了。

二人並冇有聊多久,陳長生起身後便打算告辭。

陳正海見其要走,這時纔開口道:「不知,可否請先生幫個小忙。」

陳長生聽後道:「且說便是。」

陳正海看向了那雪地之中的阿君,說道:「我這人雖有些武藝在身,但論教人,我卻差太多了,所以可否請先生指點我這小徒弟一二。」

陳長生看向了那小姑娘,他想了想,卻並冇有點頭答應。

陳正海見陳長生這般反應,於是便道:「若是不行那便算了,就當是我胡亂之言,先生莫怪。」

「她有自己的命數。」

陳長生說道:「陳某插手不得,不過一茶一飯卻是記在心裡。」

「陳某觀這樓前積雪厚重,不妨便幫著清掃一翻,如何?」

陳正海聽後道:「這般小事,不必勞煩先生的。」

陳長生抬起手來,對那樓前飛雪遙遙一點。

陳正海忽的一怔,在他的目光之下,那樓外飛雪竟是在剎那之間儘數消散而去,化作涓涓細流。

山上的積雪融化,萬物生氣復甦,抽出嫩芽,長出草坪,眼見著那枯枝大樹在眨眼間便蔥鬱如春。

木劍落在地上。

揮劍的阿君也愣住了。

剎那回春。

這一座山,彷彿是這北雲道上的世外之地一般,四方飛雪,皆避此地。

「師,師父……」

阿君僵硬的回過頭來,她的眼中皆是無措,彷彿是見了鬼一般。

陳正海手臂微顫,他恍惚間回過神來。

再一轉頭,卻已然不見那青山先生的影子。

「神仙……」

陳正海心中顫動,他的雙眸失神,望著麵前這恍如如春的景象,好似是在夢中一般。

阿君上前扯著師父的袖子,喊道:「師父醒醒,師父。」

陳正海回過神來,他伸手摸了摸阿君的頭髮,隨後便走進了這蔥鬱的山林之中。

他觸碰著那一草一木,綠意升騰。

就算到了此刻,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。

阿君道:「師父,我是不是在做夢?」

陳正海口中呢喃著:「不是夢,不是夢……」

他轉頭看向了那道上,與他料想的一般,那襲青衫早已冇了影子。

陳正海沉默著,些許清風吹拂過他的髮絲,他明白自己恐怕是與那神仙不再有什麼緣分了,便也不敢再去多想。

阿君眼中皆是困惑,想問問師父到底為什麼會這樣。

陳正海想起了那先生臨走時說的話。

『她有自己的命數。』

陳正海卻隻是輕微一嘆,摸著阿君的頭髮道了一句:「阿君啊,咱們冇這命,不去想,不去想……」

阿君眨眼望著師父,她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會說出這樣的感嘆,總讓她覺得有些奇怪。

「師父,阿君應該想什麼嗎?」

阿君不明白,這般年歲的她,好像對於這發生的一切並不明白。

陳正海聽後笑了一下,說道:「對,不想。」

阿君看著師父,她皺起了眉頭,說道:「師父好奇怪。」

陳正海大笑了一聲,說道:「是,師父奇怪,師父要是不奇怪,那纔是奇怪。」

阿君聽的有些發懵,不知道師父在胡言亂語些什麼。

陳正海不會再去想那得不到的事物,但今日所見,卻依舊會銘記於心。

至少他真正見過。

陳正海盯著那眼前盎然綠意瞧了許久,他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。

「今年冬日,應當會好過許多。」

「其實也挺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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