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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更不睡 作品

第九百三十章 煞血道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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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明鏡聽到這話頓了頓,心中輕歎。

他命下人端上了茶水與酒,他曉得先生好酒,一直都記在心裡,也知道先生飲茶,那便一起都上了一份。

多年不見。

唐明鏡已經是白髮蒼蒼的模樣了。

當初的少年模樣早已不見,一張口隱約還能瞧見幾顆空缺的牙齒,已經老掉牙了。

不僅蒼老,那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,佝僂的背,似乎是因為久久的低著頭積壓而成,瞧著身姿也不挺拔了。

活脫脫的老骨頭了。

唐明鏡歎了口氣,說道:“歲月無常,想起上一次見先生的時候,明鏡正是大婚,風華正好,如今已經成了老頭子了。”

他說著卻又自嘲般的笑了起來,那笑聲都顯得有些無力,氣不足一般。

說著,又伸手去抓桌上的花生,兩手攥著剝殼,剝了一顆又一顆。

陳長生看著他,說道:“你這五六十歲,卻頂著七八十歲的身子骨,也不知你是怎麼活的。”

唐明鏡道:“先生見怪,隻因商行事多罷了,這麼多生意,總是要親自過目的,要不然怎麼放得下心來。”

陳長生搖了搖頭,隨即卻道:“我聽人說過一句玩笑話,說這人世間的悲哀莫過於,人死了,錢卻冇花完。”

唐明鏡聽後笑了笑,卻是謙遜的說道:“先生說的有道理,那我這就好好花錢,爭取在死之前全花光了。”

陳長生擺了擺手,也不過是玩笑話罷了。

他問道:“芸姑娘在上京嗎?”

唐明鏡頓了頓,他看了一眼先生,說道:“先生,義妹她病了。”

陳長生聽後微微一愣,“病了?”

唐明鏡點了點頭。

“心病啊。”

唐明鏡說道:“坊間的癡男怨女好些都有這般病症,就是思念心上人太久,鬱鬱成疾。”

謙遜歸謙遜,他膽子也大了不少,說起了這樣的玩笑。

陳長生聽後張了張口,自然明白唐明鏡的意思。

拿起了桌上的酒喝了一口,轉頭看向窗外,好似在思索著什麼。

唐明鏡剝著花生,說道:“先生吃花生。”

說著將剝好的花生遞給陳先生。

陳長生接過手中,道了聲謝,心中卻是覺得五味雜陳的,眼前的唐明鏡瞧著,真像是老了一般。

實際上,也的確是老了。

儘管經曆了無數次這樣的事,陳長生還是會覺得恍惚,就感覺明明前一日見到的還是那個朝氣昂揚的年輕人,過了一日,就成了垂暮無氣的老人一般。

花生很好吃,帶著些許土腥味,不苦,相反的有些甜,應當是應季才從地裡挖出來的,這樣的最甜。

唐明鏡好這一口,笑道:“之前病倒過一次,大夫說我氣血不足,讓我多吃些東西補補,平日裡可以吃點花生打發零嘴,一嘗還挺甜。”

陳長生道:“怎麼老了反而喜歡起這些甜的零嘴了?”

“就是老了才喜歡吃啊。”

唐明鏡笑道:“愛吃糖的無外乎是小孩跟老人家啊,我不正是嗎。”

陳長生想了想,點頭道:“有道理。”

唐明鏡舒了口氣,語氣裡反而是有些不服氣一樣,又道了一句:“是真老了啊……”

“不服氣?”

“當然是有些不服氣的。”

唐明鏡笑道:“我若是年輕,心誌磅礴,根本不必畏首畏尾,向來都是橫衝直撞,儘管思慮不周,但總有餘力,再解變故,如今不行了……”

如今有一點風險他都不願意去做了。

他不服的不是壽命,而是心態。

是心態老了。

陳長生吃著花生,兌上一口酒,多了些許香甜,他說道:“人總會老的嘛。”

唐明鏡說道:“早年先生跟我說,成事在人,謀事在天,三分天地,蓋七分於人也,這麼多年下來,的確也得到了驗證,可如今我卻拚不動了,一時又不知該如何是好,這偌大的家業,前有狼,後有虎,後輩妻兒之安危我不得不顧,我怕啊,所以我什麼都不敢去做,守著這一畝三分地,就等死了啊。”

陳長生道:“你不敢做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那青山城的那副畫像呢?”

“那個啊……”

唐明鏡微微一頓,說道:“是早年欠下的人情。”

“隻是這樣嗎。”

唐明鏡笑了笑,也冇再為自己辯解,又繼續剝起了花生,瞧著倒是顯得老實憨厚一般。

“我冇辦法啊。”唐明鏡說道:“這生意大了,總是會有人眼紅,我好歹也得找個靠得住的上家啊。”

起碼能保證他死後唐家還有機會,而不是被趕儘殺絕。

陳長生輕歎了一聲,但實際上也明白,唐明鏡是多麼的無奈。

他這樣一個聰明的人,又怎可能這樣愚蠢的讓自己暴露在目光之下,更不可能不明白明哲保身這四字,造成這一切的,無外乎是有人在推著他走,更是讓他不得不走。

就好似傀儡一般。

如今成了這般局麵,唐明鏡更是進退兩難,什麼都不做,反而是最好的。

陳長生看著他,問道:“往後呢,什麼打算?搏一搏還是怎麼?你知道的,就算真選對了,也不一定有好下場的。”

唐明鏡冇有說話,隻是低著頭道了一句:“誰曉得呢,這天下之大,莫非王土,我要逃又能逃得到哪裡去,更彆提這一大家子,我又怎麼帶著一塊。”

陳長生舒了口氣,說道:“不說這些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唐明鏡也覺得有些頭疼,不願意去說說些事情。

“聽說康王敗了?雁王收編了邊域的土地?”

“對,雁王膽量不小。”

“如今是怎樣的局勢了?”

“瞧著已經有些穩不住了,要開打了。”

唐明鏡說道:“這次的矛頭,指向了魏王,如今魏地是被分割開來的一地,晉王與雁王達成了合作,打算共犯魏地,恐怕魏王也要步入雁王的後塵。”

陳長生思索了一下,那到時候便真的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麵。

“不過如今還差個理由。”唐明鏡笑了笑,說道:“但是也快了,煞血道的事一起,理由馬上便有了。”

“煞血道的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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